洛寻

风远去。

我才是那条狗

我才是那条狗


洛家九哥


10.10 05:02


   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是在二零一五年的八月,江苏盐城的一条夜市上。一群小姑娘围观你抚摸你,称赞你好可爱。


    那时候你确实很可爱,只比手掌长了那么一点点,毛色像一只mini版的小奶牛,耷拉着毛绒绒的黄色小耳朵,一副睡不醒的憨样,眼神无辜又惊慌。


    她们怀抱着你不放手,我甚至都没能挤进去摸一下你。只好找到夜市老板痛快的摸出了钱包。连狗带笼子,90块。


    “优大王你疯了?马上要回重庆了,你还给我买只狗!?”这是青青见到你说的第一句话。


    “么得命,这么小。还挺可爱的,把狗留下我来养,你安心的回重庆吧。”青青的女同事说。


    “它叫Killer,我想带它回去。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它和我好像啊。可怜又无助。”我自嘲的说道。


      好不容易从浙江杭州辗转到江苏盐城,正准备开始新生活和新工作,却在办理健康证时检查出了肺结核。


    传染病肺结核。


     小姐妹青青和燕子轮番上阵天天贴身给我上政治课,叫我听妈妈的话,回重庆老家接受治疗。


    我同她们僵持周旋了两日,又听闻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,因为是外地人用不了医保卡,医药费也是个大问题。最后被迫选择同意返家。


    临走临走,就这么遇上了你。


    我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得了肺结核。就像你不懂那些对你上下其手的女孩们嘴里到底说着什么一样。你说我们像不像。


    柯基混土狗,又是来源于夜市,想要坐火车托运回去是不可能的。于是只好选择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,用宠物旅行袋背着你,从盐城坐大巴到杭州,再从杭州坐大巴到重庆。


   老家在距离重庆三个小时车程后的小县城。


   回家以后妈妈带着我去县城的结核防治所验痰片,抽血,拍胸片,然后领了一个月剂量的胶囊药丸回家。


    虽然痰片显示为阴性。


    医生说,碗筷、衣物、被褥和家人均分开使用,经常消毒,住所要通风,均衡食物营养,不可抽烟喝酒,少食辣,少量运动,多多静养。每月验血拍片拿药。


   我对着急心疼责怪我不听话爱乱跑的妈妈说,没事的。我对真情假意关心的朋友们说,没事的。


    唯独不能自己告诉自己没事。我不知道肺结核是什么会不会死人多久才会好到底能不能好。


    我只会在无助的时候紧紧抱着你,就像生命中拉住的最后救命稻草。不理会妈妈说的狗狗有细菌给我离远点不要整天抱着。


    妈妈发不出来killer这个音节,于是你又得名:花花。


    远在河南上工的爹和弟弟也需要人照料,妈妈在留下了满满一冰箱食物,整整一箩筐叮嘱和厚厚一叠生活费医药费后,于某一个清晨远去。


   此后你就一直望着我。


    尿沙发啃电线翻倒垃圾桶,你无辜望着我。我吃饭浇花遛弯,你无辜望着我。我偷偷抽烟饮酒,你无辜望着我。


    电梯故障我左手拎着鸡蛋香蕉,右手拎着大米狗绳,你啪叽一屁股坐下,死活不肯爬楼梯,无辜望着我。


    路遇其它小狗打架输了,你咕噜噜哼哼着,无辜的望着我。


   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,你毛绒绒的黄色小耳朵立了起来,无辜的小眼神被清明澄亮取代,也开始不在家里随地大小便,知道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来蹭蹭我,知道在煲排骨汤的时候乖乖坐在厨房门口。


    只是小短腿却再也没有变长。


    你看你看,有你在我都忘记了针筒扎进胳膊里痛不痛,猩红的大药丸子进喉咙时刮不刮,哭着哭着就笑了。


    遇见别的狗时,你是花小怂,边吠边退。护在我身边时,你是花小帅,昂首挺胸。不肯洗澡时,你又变成了花臭臭。


    中途听阿姐的话曾将你送回乡下阿姐亲戚家过,阿姐说你在小房子里关着太可怜了,土狗子天生就是要在泥土地上奔跑的。


    虽然心有不舍,想想也是对的。


    你走后我拖了地,给沙发去了毛,把你用过的毛毯玩具狗窝统统都洗了个好干净。


    可是啊,某一日我路过满是小吃车烧烤店的十字路口,在过红绿灯的当口,闻到了一阵骚味,那味道像极了你身上的味道,眼泪瞬间决堤,思念瞬间爆炸。


    我央求阿姐带我去乡下看你,本以为你会想我想得吃不下东西,没想到半月不见,你竟然胖了!胖了!花狗子!


    阿姐笑话我,说你过的比有我的时候还要好。


    无言以对只好返回。可是见过以后我对你的思念愈演愈烈,竟然关不住阀门。


    阿姐经不住我好一番撒泼打滚耍无赖,又央人将你送还给我。


    我问着你身上的骚味,终是无比心安。


   你跟随我辗转黔江,一年后,我又回来老家,这次却没有带你回来。


    花花对不起,我又把你送人了。把你留在黔江亲戚那里。对不起。


   我自己这次也是无家可归,只能挤进小姐妹的租房里,两室一厅四个人,对面就是房东,房东不让养宠物。


    我没有能力有个自己的小窝,也没能好好的照顾你,更没有做到曾经说过的永远对你不离不弃。


    这次我不去看你了,你就忘了我在宽阔的院子里自由奔跑好不好,我们说好谁都不许想念谁,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好不好?


    然后各自安好。


    花花,你是不是也觉得,我才是那条狗?没错,一条无家可归的可怜狗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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